Blacky⚡️

吉原夜雨（十五）

看见了大家的留言，

有个姑娘给了很高的评价

看得我脸烧烧😳

不过大家喜欢就是最开心的啦

我会努力更的💪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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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由深到浅，堂本刚的泪痕在脸上斑驳纵横。夕雾太夫捏着烟斗坐在堂本刚身后，靠着偌大的鱼缸，默默地看着他。

现在已是下午，自她进来起，这个人的哭声就没断过，以为是受了什么委屈，凑近一看才发现是梦里的呜咽，拿起他手边已经完成的腰封。金丝线绣的名字上干涸着深色的血液，她皱了皱眉头，有些心疼地替他抹去眼泪，又望了一眼被垫在脸下伤痕累累的手，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让那堂本光一出现在堂本刚的生命里。

“光一…”

也许是察觉到了人气，堂本刚从睡梦里醒来，迷迷糊糊地冲着她软糯沙哑地唤着那个名字，过多的迷恋与优柔令她心酸。

“つよし…”

她轻声唤他，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泪水。

“你在等什么？”

堂本刚看了一眼窗外，瓮声瓮气地说，

“我在等光一…”

“他会来么？”

“他会来的…他说了要我等他…”

太夫叹了口气，走向放着药水纱布的矮柜旁。

“那他怎么还不来？”

也许是被她戳到了痛处，梗着脖子望着窗外的人抖了抖，晾在凛冽的寒风下像一只濒死的薄蝉。

她突然好像看见了自己，年轻时明媚动人的眼眸用来为那个人流泪，鲜活艳丽的身姿用来为那个人蜷曲僵直，她也曾在这样的日子里，攥着一句单薄的誓言甘之如饴冷暖煎熬。

喑哑断续的船铃于她是天主的救赎，而吉原逐渐熄灭的夜又是她一天的无疾而终。

她为了一个人在希望与失望里沉浮，她为了一个人付出了所有的热爱与不安，她为了一个人放弃了自己，忘记了姓名。

然后，她得到了一句抱歉，收获了一棵再未开花的樱树和每个寒冷刺人的春天。


“他可能是有事，可能是伤又痛了，我得乖些，多体谅他些…”

他揪着衣角，话语里拖着忧郁，和以前的她一样，掩着心疼编着一条条浅薄纤弱的谎言，等着被那个人的背影狠绝斩断。

“那你呢？他何时来体谅你？”

端着药水和绷带走到堂本刚身边，抓过他的手，凝着暗色的血液，綴在布条上像是那年随着眼泪一同落在伤口上的染井吉野。

她不是不让他去爱，只是这吉原究竟能在哪里找到爱？踏入吉原的人全非善类，走入花街游廊的更是无情，他们寻找着美好与欲望，又享受着即时短暂的快乐缱绻，然后一次又一次轻巧地转身离去。对于游女来说的铭心刻骨的爱恋，有时不过只是恩客的一句醉酒玩笑。

布条下拆出一双密布针孔的手，她轻轻地拂过那双僵硬的手，小心地给它们上药。堂本刚是她自小带在身边的孩子，说是做侍从，她从不舍得让这孩子做些许重活，连教的也都是些文墨绣活，何时让他受过这些苦。堂本刚给堂本光一哭着换药心疼他受苦，她此刻又何尝不是这种心情呢？

她有些后悔，后悔放任堂本光一的介入，后悔自己太过天真，她以为堂本刚不过是孩子脾气，相处几天便能淡去，而如今反倒是茶不思饭不念地天天想着那个人。那天堂本光一讲的义正严辞，不过也只是小孩子心性，顾此失彼，自作主张。

这不该是结果。

她伸手抚上堂本刚失神的小脸，瘦削的脸庞棱角硌着掌心，她轻叹着，很久之后，她说，

“つよし，我说过，你可以爱他但不可以相信他。

“在这里值得你为之改变的，只能是你自己。”

很久之后，像是用尽了全身气力，她望向堂本刚，眼神浓重像一片大雾，

“去找他吧。”

拨开吉原缭绕袅娜的烟幕，脱下吉原里伪善腻人的假面，去看看外面真正的世界，去感受外面真正的冰冷。

去认识那个真正的堂本光一。




老旧的船只在水中吱呀前进，堂本刚抱着怀里的腰封，回头望着渐渐远去的吉原。

这是他第一次离开这个地方，他曾想过有一天离开吉原的样子，六岁时他觉得他是逃出去的，十岁时他觉得他是跟着太夫一起离开的，十五岁时他想可能离不开这座夜城。

而现在，一切幻想都不成立，他乘着船只，像那个人一样，要去寻找他了。揣着甜蜜揣着忐忑，他的心跟着船只一路颠簸，找不到落脚点。

江户里吉原有些距离，只是不过多时，江户的热闹繁华就顺着河水一同晃荡起堂本刚的心。

与吉原下午时分的冷清不同，江户此时正值新春，即便是太阳偏西也依旧是人潮涌动。与吉原的花团锦簇相似，只是多了几分严肃规矩，少了几分自由轻快。给船夫付了钱，堂本刚张大了嘴巴，踏上了这片比之吉原更加繁华的土地。沿街都是向外摆出的摊位，卖着各式各样他没见过的玩意，堂本刚在这些摊位前不住停留。

“小少爷，您要买什么？”

笑得和蔼的店主声音甜的像是他正在卖的糖块一般，与吉原糖店里的老板有着相似的气息。

“我想要这个，可是没钱，能尝一颗么？”

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为难处，只是一听他没有钱，店主的笑容就像是浸到水里的油彩，全数脱落。

“没钱还看什么看，滚！”

粗声的呵斥好像上一秒的和善只是幻想，被他喊得心底一凉，堂本刚忍着委屈，快步走开。人群拥挤喧闹地令他窒息，错综的地形令他手足无措，四周的人们明明带着笑意却并不开心，看似热闹非凡的江户城不过是伪装堆砌而成的薄纸油画，一场大雨便能看见撕毁。

这里的人心比铁更冷，比鬼神更可怕。

“光一…”

他紧抱着怀里的腰封像是抱着一块浮木，天色渐沉，江户与吉原一样不愿入眠，街头人头攒动，堂本刚在人潮中颠簸，他低着头，把那个人的名字当成救命的魔咒。而下一秒，锣鼓惊响，人群静止四散，堂本刚再次抬起头时，发现自己难以发声。